第139章:艳红主动发出信息:“谈谈?”


小说:陌生亲缘  作者:鹰览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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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二二 ↓
        一、 暗夜里的挣扎

    夜晚的城中村,像一块被城市灯火遗忘的、自行发酵的霉斑,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散发着陈旧、黏腻、混合着油烟、垃圾、廉价洗涤剂和人体汗液的气味。狭窄的巷弄被各色杂乱的电线和晾晒的衣物切割得更加逼仄,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昏黄摇曳,映出墙壁上斑驳的水渍和涂鸦。远处主街的车流声模糊地传来,像某种庞大生物永不停歇的、低沉的喘息。

    张艳红蜷缩在出租屋那张唯一嘎吱作响的椅子上,面对着敞开的窗户。窗外的空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雨后的微凉,却吹不散屋内的闷热,也吹不散她心头那团沉重、粘稠、如同沥青般缓缓流动的冰冷。

    重返公司的第一天,在那种刻意维持的、全神贯注的忙碌和午后电梯口那场无声的、足以将她灵魂冻结的“相遇”之后,终于结束了。她几乎是拖着最后一丝力气,挤在下班高峰地铁令人窒息的人潮里,逃也似的回到了这个破败的巢穴。没有胃口,她只烧了点开水,泡了半包不知放了多久的、结块的速食麦片,强迫自己咽了下去。食物像冰冷的沙砾,沉在胃里,带来持续的不适。

    身体的疲惫是深沉的,像被抽干了所有骨髓。但精神,却像一根被过度拉伸、濒临断裂的琴弦,在死寂中发出细微、尖锐、令人无法忽视的嗡鸣。她无法入睡,甚至无法真正放松下来。大脑像一台出了故障、无法关机的电脑,屏幕上反复自动播放着几个清晰的画面,几个冰冷的声音。

    画面一:电梯门滑开,韩丽梅那张平静无波、仿佛玉石雕刻而成的脸,和她那穿透一切、却毫无温度的目光。那目光扫过她时的两秒钟,像两把冰冷的手术刀,将她从里到外剖开、审视、贴上“状态:糟糕,但尚可观察”的标签。然后,漠然移开,仿佛她只是一件碍眼的摆设。

    画面二:韩丽梅从容不迫地从她面前走过,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和她身上那冷冽的雪松柑橘香氛,与她仓皇后退、紧贴墙壁的狼狈,形成了惨烈而无声的对比。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权力宣示,是一种将她彻底钉死在“被评估者”、“下属”、“无关紧要变量”位置上的、无声的践踏。

    声音一:韩丽梅在总裁室里,用那平稳、清晰、逻辑严密的语调说:“我需要先观察你。”“评估你的价值。”“血缘关系不自动等同于情感、责任、或任何形式的社会契约。”

    声音二:母亲王桂芝在电话里,用那熟悉的、混合着焦虑、抱怨和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家里就指望你了。”“你是大姐。”“先打五千过来,赶紧想办法!”

    声音三:闺蜜周晓芸在电话里,愤怒地、劈头盖脸地骂:“你妈是不是有病?!”“你就是太怂了!”“你得先把自己当个人!”

    这些画面和声音,在她脑中交织、冲撞、缠绕,形成一种令人疯狂的、充满撕裂感的颅内轰鸣。一边是血缘姐妹冰冷理性的“评估”和居高临下的漠视,一边是血缘父母(至少是生物学上的)无休止的、包裹在亲情外衣下的索取和情感绑架。而她,被夹在中间,像一块被两股相反力量拉扯的、即将碎裂的破布。

    重返公司,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假装一切正常,假装可以像以前那样,做一个沉默的、不起眼的螺丝钉,完成被赋予的功能,然后消失。但电梯口那场相遇,像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将她这自欺欺人的幻想,彻底浇灭了。

    韩丽梅不会让她“假装”的。韩丽梅的目光,韩丽梅的规则,韩丽梅所代表的那套冰冷、高效、评估一切的体系,会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她无法逃脱被“观察”的命运。每一次不期而遇,每一次工作汇报,甚至只是安静地坐在工位上,都可能成为韩丽梅(或她授意下的林薇、苏晴)评估的“数据点”。她像一个被放在透明玻璃箱里的小白鼠,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分析,用来判断她的“韧性”、“价值”、“风险”,以及……是否“值得”那笔“救命钱”的投资,或者,是否“值得”被继续“观察”。

    这种认知,带来的不是恐惧(尽管恐惧依然存在),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了屈辱、荒谬和……冰冷的愤怒的无力感。她像一个提线木偶,线的一头被母亲和那个贫困的家庭牢牢攥着,不断拉扯,索取着生存的血肉;另一头,被韩丽梅用理性评估的冰冷丝线若有若无地牵引着,随时可能因为“价值不足”或“风险过高”而被彻底剪断、丢弃。

    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周晓芸骂得对,她得先把自己当个人。可“当个人”,在这个荒谬的困境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家里的索取说“不”?她已经尝试了,用“身体不适、无法工作”为由,强硬地拒绝了母亲那五千块的要求。但母亲的电话并没有停止,语气一次比一次焦急、不满,甚至带上了哭腔和隐隐的道德指责。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家里的“困难”是真实的,哥哥的婚事,弟弟的学费,房子的修葺,母亲的身体……这些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消失,只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以更猛烈的方式,再次砸向她。她能扛多久?下一次,下下次,当父亲后续的治疗可能还需要钱(尽管韩丽梅承诺“全包”,但她敢完全相信吗?),当家里真的因为她的“不孝”而出现更严重的危机时,她还能硬得起心肠吗?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责任”枷锁和情感捆绑,不是一通闺蜜的怒骂就能彻底挣脱的。那更像是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强行撕开一道口子,痛彻心扉,且随时可能再次粘连、化脓。

    意味着对韩丽梅的“评估”和漠视视而不见,继续扮演好“员工”的角色,拿钱走人,两不相欠?理论上,似乎可行。但现实是,那笔“救命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那不是普通的公司福利,那是韩丽梅基于“血缘”和“评估”后的“决策”。她可以告诉自己,那是韩丽梅自愿的,是公司的救助,她不欠人情。但内心深处,她无法摆脱那种沉重的、混合着感激(对父亲获救)、屈辱(对被评估)、和巨大压力的债务感。而且,韩丽梅会让她“两不相欠”吗?韩丽梅的“观察”会停止吗?她们之间这种诡异而脆弱的、建立在“评估”和“债务”之上的联系,会以何种方式发展、演变,甚至……终结?是被韩丽梅判定为“无价值”后彻底放弃,像处理掉一个失败的投资项目?还是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爆发出更难以预料的后果?

    被动等待,被两股力量拉扯、消耗,直到油尽灯枯。这不是“当个人”,这是慢性自杀。

    一个念头,像黑暗中悄然划亮的、微弱的火柴,在她冰冷、混乱的思绪中,极其缓慢地、却异常清晰地,亮了起来。

    她需要……主动做点什么。

    不是对家里妥协,也不是对韩丽梅反抗。那两股力量都太强大,太根深蒂固,以她目前的状态,无论妥协还是反抗,都可能将她彻底碾碎。

    她需要做的,是厘清。是划定边界。是让自己从这团混乱的、将她死死缠住的乱麻中,至少挣出一点呼吸的空间,看清自己到底站在哪里,可以抓住什么,必须放弃什么,又可能……争取什么。

    而对韩丽梅,这个“姐姐”,这个“评估者”,这个“债主”,这个目前她困境中最大的、也是最复杂的变量,逃避和假装是无用的。电梯口的相遇已经证明,韩丽梅不会因为她的逃避而停止“观察”,也不会因为她的假装而改变规则。

    那么,或许,她可以……主动去面对?不是以崩溃的姿态,不是以乞求或质问的语气,而是……以一种尽可能平静、克制、就事论事的方式,去谈一谈?

    谈什么?

    不是谈亲情,那太奢侈,也太可笑。在韩丽梅那套理性评估体系里,“亲情”大概是个需要被剔除的干扰变量。

    谈那笔“救命钱”?表示感谢,然后询问如何“偿还”?以何种形式,在何种期限内?将这笔沉重的、无形的债务,转化为具体的、可操作的条款?尽管这听起来依然屈辱,但至少,清晰。知道底线在哪里,知道代价是什么,好过永远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名为“恩情”和“评估”的利剑。

    谈她们之间未来的“关系”?明确韩丽梅的“观察”和“评估”的边界在哪里?在公司,她们是总裁和员工,她接受并会努力履行员工的职责。但在私人层面,除了那笔“债务”,她们是否应该、以及可以如何互动(如果还有互动的必要)?是彻底切割,老死不相往来,还是维持一种极其有限、高度克制的、基于“血缘事实”的、最低限度的联系(比如,在父亲后续病情有重大变化时告知)?

    她不知道韩丽梅会如何回应。可能会觉得她可笑,不自量力,试图用“谈判”来挑战既定的规则和评估体系。可能会用更冰冷、更理性的语言,将她所有的试探和诉求,再次归类、分析、驳斥,让她更加无地自容。甚至可能,根本不予回应,用彻底的沉默,宣告她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但,至少,她尝试了。主动跨出了那一步。不再是完全被动地接受“观察”、承受“评估”、等待宣判。她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哪怕那声音微弱、颤抖、充满不确定。这本身,或许就是周晓芸所说的“把自己当个人”的一部分——拥有表达的意愿,哪怕可能被无视、被驳回。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在她心中疯狂生长、缠绕。恐惧、羞耻、对可能后果的忧虑,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它淹没。但另一种更原始、更强烈的冲动——对现状的极度不耐,对被动处境的深深厌恶,以及对“厘清”和“边界”的近乎绝望的渴望——支撑着这株幼苗,在冰冷的潮水中顽强地探出头。

    她需要谈。必须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夜,越来越深。窗外城中村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和模糊的音乐声。屋内的闷热依旧,汗水浸湿了她单薄的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太急,带得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她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焦躁的兽。几步走到墙边,又猛地折返。心跳得很快,手心再次被冷汗浸湿。

    怎么谈?打电话?不,她绝没有勇气直接听到韩丽梅那冷静的声音。面对面?更不可能。那间总裁办公室,对她而言,无异于心理上的刑场。

    只剩下……信息。文字。可以斟酌,可以修改,可以给自己留下思考和反应的缓冲时间。

    她走到床边,拿起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着她苍白、紧张、却带着一种奇异决绝的脸。她点开通讯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寻找那个她从未主动联系过、却早已在无数个噩梦中反复出现的名字。

    没有。她的通讯录里,当然不会有韩丽梅的私人号码。她只有公司内部通讯系统里的“总裁办公室”分机号,以及企业通讯录里那个永远不会被回复的、公事公办的邮箱地址。

    她的心沉了一下。是啊,她连联系对方的直接渠道都没有。她们之间,隔着天堑。在韩丽梅的世界里,她大概只存在于“员工档案”和“待评估变量”的列表里,不配拥有私人联系方式。

    挫败感像冰冷的针,刺向她刚刚鼓起的、脆弱的勇气。但下一秒,一个模糊的记忆片段闪过——那天在总裁办公室,韩丽梅递给她那份DNA报告时,似乎……提到过一个“加密的、一次性的电子邮箱地址”,说是仅在“生死攸关且完全无法解决”时,可以通过此方式联系。那个邮箱地址,韩丽梅当时好像随口提过,或者说,是她当时过于震惊,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和字母组合,根本没记住?

    不,等等。她好像……写在什么地方了?在那种极度的混乱和冲击下,她会有意识地记录吗?

    她猛地转身,扑向那个被她扔在墙角、从总裁办公室带回后就没再动过的、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那是她的包,里面装着那天遗忘的所有东西。她颤抖着手,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

    那部没电的旧手机,干瘪的钱包,几支廉价的笔,一本边缘卷起的笔记本,几片皱巴巴的纸巾,还有……一张对折起来的、边缘有些毛糙的、从某个报告或文件上撕下来的、印着复杂英文和德文的纸片。

    她拿起那张纸片。是DNA报告的内页之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在纸张背面的空白处,靠近边缘的地方,有几行极其潦草、笔画歪斜、几乎难以辨认的、用蓝色圆珠笔写下的字母和数字组合。那字迹,是她自己的。是在韩丽梅说出那个邮箱地址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却凭着某种本能,颤抖着、无意识地在手边能碰到的纸片上,胡乱记下的!

    “S.@.**”

    地址不完整,有几个字母模糊不清,像是“S”开头,后面跟了一串看似随机的字母和数字,域名也很奇怪,不像常见的邮箱服务商。而且,韩丽梅说的是“一次性的”、“加密的”。这意味着,这个地址可能只能用一次,用过即失效,或者,有严格的使用条件。

    但此刻,这串残缺、模糊、充满不确定性的字符,却像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线微光,一根可能连接着对岸的、摇摇欲坠的绳索。

    她死死盯着那串字符,心脏狂跳。是它吗?能用吗?韩丽梅会看吗?她该用这个地址吗?这算不算“生死攸关”?显然不算。那她擅自使用,会引发什么后果?韩丽梅会不会认为她“越界”、“不识好歹”,从而彻底关闭这唯一的、脆弱的联系通道,甚至,在“评估”中给她打上“不安分”、“难以控制”的标签?

    风险巨大。未知的深渊。

    但……如果不用,她还有其他选择吗?继续在这片无声的、充满评估目光的泥沼中挣扎,等待不知何时会落下的下一道裁决?

    不。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腔起伏,带着决绝的力度。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几乎从未使用过的邮箱APP(为了接收某些网站的验证码而安装的)。她的手指冰冷、僵硬,在虚拟键盘上,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敲下那串残缺的地址。有几个模糊的字符,她凭着印象和猜测,尝试了几种可能的组合。最终,收件人一栏,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极其古怪、不像正常邮箱的地址。

    然后,她盯着空白的正文编辑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无法落下。

    说什么?怎么说?

    “韩总,您好,我是张艳红。关于我父亲的治疗费用,以及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和您谈一谈。”

    太直接?太生硬?会不会显得冒犯?

    “姐姐,我是艳红。有些事,我觉得我们需要沟通一下。”

    不!“姐姐”这个称呼,绝不能出现。那只会提醒对方她们之间那荒谬的、不被承认的“关系”,可能引发反感。

    删掉,重写。

    “韩总,打扰了。我是行政部张艳红。对于您之前提供的帮助,我非常感激。同时,关于后续的一些事宜,我希望能有机会与您简单沟通。不知您是否方便?”

    公事公办的口吻。强调“感激”,表明“沟通”的意愿,但将“事宜”模糊化。这样……可以吗?

    她反复读着这几行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斟酌再三。太卑微?太客气?会不会显得她在“乞求”谈话?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远处高楼顶端的霓虹灯光,在夜空中切割出冰冷而遥远的图案。时间,在无声的挣扎和反复删改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半小时。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凉的黏腻感。胃部的绞痛再次清晰起来,混合着极度的紧张和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

    最终,她盯着屏幕上那几行被她修改了无数遍、最终定格下来的、简短到极致、也克制到极致的文字,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就这样吧。无论结果如何。

    她纤细的、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点下了屏幕上的“发送”按钮。

    一个小小的、代表“发送中”的旋转图标,在屏幕中央亮起,旋转了几圈,然后,消失。

    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

    成功了。

    那封简短到只有三行字、措辞谨慎到近乎疏离的邮件,带着她所有的不安、挣扎、试探和那一点点微弱的、想要“厘清”的渴望,穿过虚拟的网络,投向了那个神秘的、一次性的、可能早已失效、也可能连接着三十八层那间冰冷办公室的加密邮箱。

    像一颗投入深海的、微小的石子。甚至激不起一丝可见的涟漪。

    张艳红维持着发送邮件后的姿势,一动不动。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脸。她感觉不到心跳,感觉不到呼吸,只感到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虚空,和一种……事情终于被推动、无论走向何方都已无法挽回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放下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房间重新陷入昏暗。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后倒在冰冷、坚硬的木板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那片模糊的、被渗水渍出的污迹。

    信息发出去了。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那个站在云端、掌控一切的女人,会如何回应这颗来自泥泞深处的、微弱的石子。

    是石沉大海,彻底的无视?

    是冰冷的、程式化的拒绝?

    还是……会激起一丝,哪怕是最微小的、属于“评估者”对“变量”意外行为的好奇,或者,其他什么她无法预测的反应?

    夜,寂静无声。

    只有远处城中村某处,传来一声悠长、凄凉的、不知是猫叫还是什么动物的哀鸣,划破沉闷的夜空,然后,又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张艳红躺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像一具被遗弃在荒原上的、失去了所有力气的躯壳。

    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却异常地亮。那里面,没有了泪水,没有了崩溃,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执拗的、望向未知深渊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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