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38)


小说:西边的晚霞  作者:陆加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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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四 ↓
  县妇幼保健所对妇女两年一次两癌免费检查。

上一次温尔雅右乳房检查出一个小结节,医生建议定期复查。

因为在省城孙女,已经推迟一年了。

不久前,孙女不小心碰到了温尔雅的胸部,使她感觉胸部隐隐作痛。

趁着凌梅休息,温尔雅决定回老家检查一下。

温尔雅还叫曾卫国摸一下,是不是癌。

曾卫国摸了摸,感觉到有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肿块,触感坚硬,且伴有疼痛。

“明天我陪你去吧。”曾卫国略带担忧地说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温尔雅回答道。

以前都是她一个人去的。

“我怕你查出是癌,到时候腿软得走不回来。”曾卫国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会吧?”温尔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不会那么倒霉吧?”

“不会不会,我就是开个玩笑,别担心。”曾卫国连忙安慰道。

曾卫国有种预感,还是陪温尔雅去了。

温尔雅进了B超室,曾卫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

当温尔雅从B超室出来,曾卫国立刻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温尔雅默默地将报告单递给他,轻声说道:“医生说不用做钼靶了,直接去上海找这个专家。”说着,她又递给他一张名片。

曾卫国接过报告单,那纸张有半张 4K纸大小,写着诊断结果:BI - RADS 4B,这个结果意味着医生怀疑是乳腺恶性肿瘤。

回家的路上,曾卫国给儿子理想打了电话。

“不要耽搁了,赶紧过来住院吧。”理想回答道。

于是,他们匆匆忙忙订好了车票,吃完中饭便踏上了前往省城的高铁。

曾卫国与温尔雅静静地坐在高铁 G3325次列车的第 5车厢 13D和 13F座位上。

温尔雅将头轻轻靠在车窗边,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在手机上阅读着小说。

而曾卫国则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列车飞速行驶,窗外的景色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迅速展开。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郁郁葱葱,山间缭绕着几缕淡淡的云雾,仿佛为山峦披上了一层薄纱,如梦如幻。

近处,一片片的田野,田野间的水塘,城市间的林荫大道和高楼大厦,整齐排列的乡间别墅,像旋转木马似的在眼前闪过。

列车以每小时250公里高速行驶时,窗外的景物转瞬即逝,仿佛时间也在这疾驰中变得模糊不清。

两个小时到了省城,理想已经在车站接。

“到了吗?我们在 D口等。”理想发来一条微信。

“到了。”曾卫国迅速回复道,“不是说了不要来接吗,地铁很方便的。”

从地铁口到儿子家步行仅需十五分钟,而开车过来不仅要半个小时,还需要寻找停车位,停车费也不便宜。

“奶奶!”刚一出检票口,曾卫国便看到儿子一家三口早已在那里等候。

孙女木木欢快地喊了一声,然后像一只活泼的小鹿般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奶奶的怀里。

温尔雅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和喜悦,紧紧地抱住孙女,仿佛这一刻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了。

温尔雅从小在理想家带孙女,一直带到三岁。

在所有亲人中,在木木的眼里,奶奶排第一,第二是外公。

曾卫国排最后面。小的时候抱都不让曾卫国抱一下。

第二天上午,理想联系了省第一人民医院乳腺外科的同学。

同学开了一系列检查单,并亲自带着温尔雅做了 B超、钼靶,还为她做了穿刺检查。

最终,确诊为乳腺癌中期。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温尔雅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了一句,“我怎么这么倒霉。”

当天上午,温尔雅办理了住院手续,做完了术前检查。

当天晚上,温尔雅把一个黄色牛皮纸信封当着曾卫国的面交给理想,“里面是存折、银行定期大额存单,一共一百七十万,你爸还欠我二十万。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

“你这是干什么?”理想不解地问,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手术。

“我要是死了,你来保管。我信不过你爸。”

理想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暂时替你保管。”

第三天,乳腺科的王主任为温尔雅进行乳腺癌根治术加腋下淋巴清扫。

手术室外,曾卫国和理想焦急地等待着。

“如果我得了癌,就放弃治疗。”曾卫国对儿子说,“结果都一样。不想折腾。”

“为什么不治疗?”理想反驳道,“现在癌症的治疗方案很成熟,手段也很多。不治难道等死?”

曾卫国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以前理想很乖很听话,现在有自己的想法了。

“您不用担心手术治疗费,”理想安慰道,“半年前我为你们买了大病医疗保险,费用可以报的。”

“我不是担心钱。”曾卫国争辩道,“我担心治疗很辛苦,结果还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

“为什么那么多的乳腺癌患者都死了?”

“也有治疗后长期活下来的。也有带癌长期生存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王主任走了出来,说了一句:“手术很成功。”

“主任辛苦了!”理想说,“谢谢主任。”

“后续还要放化疗,等病理报告出来再说。”王主任说完就走了。

术后三天,温尔雅便出院了。住在理想家。

七天后,病理化验诊断结果:乳腺导管浸润癌伴腋下淋巴转移。

王主任给出的治疗方案:16次化疗、25次放疗。 10年的内分泌治疗。

曾卫国每天早上六点钟起来,做好一家人吃的早饭。

凌梅吃完了早饭把木木送给外公带。

理想将温尔雅和曾卫国送到医院,然后去上班。

等化疗的人排着长队,当天住院,挂杀癌细胞的药,通常一大瓶加一小瓶静脉滴注,有时候还加一50毫升的静脉推注。下午三四点钟结束治疗。当天办理出院手续。

温尔雅第三天开始掉头发,第七天就掉光了。

木木一有机会摸着奶奶光秃秃的头笑得咯咯咯咯停不下来。

化疗第十次,温尔雅出现白细胞过低、发热、咳嗽,肺部出现斑块、阴影、体重下降等一系列并发症。

温尔雅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不得不停掉化疗。

曾卫国怀疑:是不是癌复发转移了?

挂肺科著名专家门诊,诊断:间质性肺炎。

吃了药还是时好时坏,体温总是退不下去。

住院、检查、治疗,做支气管镜、基因检测,药物敏感检测。

最后结果是肺机会性感染,细菌对SMZCO、甲硝唑、氧氟沙星敏感,治疗一个星期痊愈。

继续化疗。第十五次,出现带状疱疹病毒感染。不得不停半个月……

做完了化疗做放疗。

曾卫国带温尔雅打车三个小时去半山肿瘤医院做放疗。排队排到晚上九点,做完回到家半夜了。

“能不能给排早一点,”曾卫国找主任商量,“路远,做完回到家后半夜了。”

“没办法,都是这样排的。”主任回答道,“等做几次了看看再说。”

曾卫国打电话给理想。

理想打电话给的同学。

同学的老婆在医院办公室,到放射科和主任说。

“马上安排,”主任说,“你打个电话就行,没必要亲自过来。”

……

刘雅琪(虞姬)发来信息,“你还好吗?想你了。”

曾卫国和温尔雅打的在去医院放疗的路上,没有看手机。

虞姬又发了一串“哭”的表情包。

在温尔雅去做放疗的时候,曾卫国打开手机,看到了刘雅琪(虞姬)发的信息,回道,“你好。刚才在车上没看到。你还好吗?”

刘雅琪回道,“我还以为你……吓死我了!”

曾卫国回道:“本来是见不到你了。计划失败了。”

刘雅琪问,“债务解决了?”

曾卫国回道:“老婆付了。工资卡老婆管,每个月一千零花钱。”

刘雅琪发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包。

曾卫国发了一个敲头的表情包。

刘雅琪:“还活着就好。”

曾卫国:“狼王骂你呢,说你白眼狼,没良心。”

刘雅琪:“我知道。我离开他气坏了。你别听他胡咧咧。我为他做得够多了。”

曾卫国:“他说这么多年,都是他养着你。你住的房子也是他给你买的……”

刘雅琪:“放屁!房子他只交了首付,后面都是我自己交的。我跟他这么多年,工厂基本都是我在打理的,他不发工资啊!再说,厂子里资金紧张,我只拿生活费,也没花他多少钱!一点素质都没有,像狗一样到处乱吠,把我惹火了把他老底都揭了,够他进去坐十年八年的……”

曾卫国,“看把你气的。好了,不说他了。”

刘雅琪:“他在群里乱叫,到处发我调教的视频,我都忍了,不想撕破脸。”

曾卫国:“不说他了。说说你的新主人。”

刘雅琪:“很有钱,以前是煤矿老板。现在开歌舞厅,也放贷。对我挺大方的。答应一年给我五十万。现在给我在苏州买了房子。还花钱给我做了隆胸手术。我发个自拍照你看看。”

刘雅琪发了一个胸部照片,两个R房圆鼓鼓的,看起来不太自然。

刘雅琪:“你觉得怎么样?”

曾卫国发了一个色的表情包,“不错不错!”

刘雅琪:“他想在我身上你觉得怎么样?”

曾卫国:“还好,可以接受。”

过了一个月,刘雅琪就发了R头和Y裙穿着怀的照片。

曾卫国,“是你吗?”

刘雅琪:“是。感觉怎么样?”

曾卫国:“看上去挺性感的。”

刘雅琪,“你喜欢就好。”

曾卫国觉得下面挂了八个,也太多了,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就说,“下面有点多了,走路有影响吗?”

刘雅琪:“还好。就是感染弄了好长时间,有点烦。”

曾卫国,“不透风,又有分泌物,是容易感染。”

刘雅琪,“现在好点了。他叫我过去了,不聊了。”

曾卫国:“好。88.”

温尔雅的治疗断断续续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

回到家里,放在阳台上的鱼缸,里面的水都蒸发干了。养在鱼缸里的泥鳅变成干了。

曾卫国还以为会腐烂、尸骨无存呢。

治疗结束后,还需要定期的复查。先是三个月一次复查,一年后改为六个月一次复查。

这些检查项目繁多,而且都需要提前预订,有些热门检查甚至要排上一个月的队,如果不提前安排,根本无法进行检查。

检查内容包括:甲状腺、颈部淋巴结 B超,乳腺、腋下淋巴结 B超,心 B超,阴超,全身 CT、核磁共振,全身骨扫描,骨密度测定,血化验等等。

两三年内是癌转移的高发期,如果能够平安度过这五年,转移的概率就会降低到 10%。

在饮食方面,温尔雅对自己的要求也极为严格。

禽类只吃老鸭,鸭蛋只吃蛋白,猪肉也只是少量食用瘦肉,鱼类只选择海里的野生鱼,烹饪时除了盐之外,不加任何调料。

坚果、水果每天必不可少,而且内分泌药只吃进口的,尽管价格相比国产药要高出十几倍,她认为进口药的效果更好。

温尔雅的体重从八十斤逐渐恢复到了九十斤,白细胞也从 2.7回升到了 4.2,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曾经笼罩在家庭上方的阴霾似乎也渐渐散去,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仿佛曙光就在前方,让人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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