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兽无奈

　　　　    寒潭水面泛起涟漪，朝阳的光芒穿透清澈的潭水，在潭底白玉宫殿的废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偏殿内，玄龙盘踞在寒玉台旁，金黄的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熟睡的小不点。

    欧卫四仰八叉地躺在玉台上，小嘴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怀里紧紧搂着金毛毛，亮亮则蜷在他颈窝处，银翼偶尔轻轻颤动。昨夜治疗灵脉消耗过大，小家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未醒。

    玄龙的龙尾轻轻摆动，时不时调整一下盖在欧卫身上的水草毯——这是它今早特意从千年灵藻上采来的，柔软保暖，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唔...肉包包...\"欧卫在梦中呓语，小脚丫蹬了蹬，把水草毯踢开一角。

    玄龙的龙须抽了抽，无奈地用尾巴尖重新把毯子盖好。它活了万载，何曾想过自己会像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人族幼童的起居？

    正出神间，潭水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玄龙立刻警觉抬头，龙睛锁定殿外——有人触动了寒潭外围的禁制！

    它轻轻游出偏殿，来到宫殿废墟的入口处。透过清澈的潭水，可以看见水面附近有几个身影在徘徊，隐约能听见说话声：

    \"小师叔昨日来此未归，定是出了意外！\"

    \"可这寒潭...\"

    \"清风祖师马上就到，我们先...\"

    玄龙这才想起，欧卫在潭底过了一夜，逍遥宗的人怕是急疯了。它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上去说明情况——倒不是在乎那些修士的想法，主要是怕他们惊扰了欧卫的好梦。

    水面\"哗啦\"一声破开，玄玄的巨大头颅缓缓浮现。岸边的几个逍遥宗弟子吓得连退数步，为首的正是清松。

    \"玄...玄龙前辈！\"清松壮着胆子行礼，\"敢问小师叔可在此处？\"

    玄龙微微颔首：\"小东西在潭底歇息，昨夜...\"

    它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远处一道青光正疾驰而来，眨眼间就到了潭边——是清风子！老道今日一改往日的仙风道骨，道袍凌乱，眼中满是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玄龙前辈！\"清风子声音都在发抖，\"卫儿他...\"

    \"无恙。\"玄玄简短地回答，\"昨夜有魔物偷袭灵脉，小东西助本尊退敌，消耗过度，正在潭底休憩。\"

    清风子闻言，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但随即又提了起来：\"可否让贫道接他回宗？潭底寒气重，恐对孩童不利...\"

    玄龙冷哼一声：\"本尊的洞府岂是寻常之地？寒玉台乃万年温玉所制，对他只有益处。\"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若担忧，可随本尊下去看看。\"

    这个提议让清风子受宠若惊——寒潭深处可是逍遥宗万载禁地啊！他连忙拱手：\"多谢前辈！\"

    玄龙尾一摆，在清风子周身凝出一个气泡：\"莫乱动。\"

    一人一龙潜入潭底。清风子虽是元婴大能，却也是第一次深入寒潭，沿途不住打量四周奇景，尤其对潭底的白玉宫殿废墟惊叹不已。

    偏殿内，欧卫刚好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脸上还带着睡痕。看到清风子，他立刻惊喜地张开双臂：\"清风爷爷！\"

    清风子一个箭步上前，将欧卫抱起，上下检查：\"小祖宗，你可吓死爷爷了！\"

    欧卫却兴奋地指着四周：\"清风爷爷看！这是玄玄的家！有亮亮的石头，还有软软的床床！\"说着从清风子怀里溜下来，拉着他的手开始介绍，\"这是玄玄给卫卫的珠珠，这是会动的水草，这是...\"

    清风子一边应付着小家伙的热情介绍，一边偷瞄玄龙的反应——那太古玄龙竟耐着性子等在一边，龙睛中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无奈？

    \"玄玄还带卫卫飞飞！打坏蛋！\"欧卫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昨晚的经历，说到激动处，小脸涨得通红。

    清风子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他转向玄龙，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护佑卫儿。\"

    玄龙的龙须轻曳：\"不必。小东西...帮了本尊大忙。\"这话说得有些别扭，显然不习惯道谢。

    欧卫突然想起什么，从小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玄玄，早饭饭！\"里面是几个已经压扁的糕点，形状惨不忍睹。

    玄龙看着那团不明物体，龙睛微微瞪大：\"这...\"

    \"卫卫特意留的！\"欧卫献宝似的举高手，\"虽然被卫卫压扁了，但是甜甜的！\"

    清风子不忍直视，刚要开口，却见玄龙竟低头接过糕点，一口吞下：\"...尚可。\"

    欧卫开心极了，转身又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袱：\"清风爷爷，卫卫要带玄玄回家玩！\"

    \"什么？\"清风子和玄玄异口同声。

    欧卫认真地点点头：\"玄玄的家卫卫看过了，该让玄玄看看卫卫的家！\"说着就去拉玄玄的龙爪，\"玄玄来嘛！\"

    玄龙的龙鳞都炸起来了：\"荒谬！本尊岂能...\"

    \"卫卫的床床可软啦！还有好多玩具！\"欧卫不依不饶，\"还有赵大娘做的肉包包！比卫卫做的好吃多啦！\"

    清风子看着这一幕，额头直冒冷汗。让玄龙出潭？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看玄玄的反应...竟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略显为难？

    \"小东西，本尊乃寒潭镇守，不可轻离。\"玄玄试图讲道理。

    欧卫立刻瘪嘴，大眼睛水汪汪的：\"就一会儿...卫卫想给玄玄看小木马...\"

    玄龙的龙须无力地垂下。它突然意识到，自己堂堂太古玄龙，竟被个人族幼童拿捏得死死的...

    清风子见状，小心翼翼地提议：\"前辈若是不弃，可化形前往。宗内有玄诚师兄布下的隐匿大阵，当不会引起骚动。\"

    玄龙沉思片刻，突然龙躯一晃，周身泛起幽蓝光芒。光芒中，它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个身着玄青长袍的高大男子。

    男子面容冷峻，眉如剑锋，眼若寒星，一头青丝中隐约可见两截小巧的龙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颈处一片泛着金光的鳞状纹路——正是逆鳞所化。

    欧卫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张成圆形：\"玄玄变成人啦！\"

    化形后的玄龙——现在该叫玄青了——略显不适地活动了下四肢：\"千年未用此形，生疏了。\"

    清风子连忙取出一件备用道袍：\"前辈若不嫌弃...\"

    玄青摆手，身上玄袍无风自动，转眼变成了逍遥宗长老的制式：\"走吧。\"

    欧卫欢呼一声，一手拉着清风子，一手牵着玄青，兴冲冲地往外走。金毛毛和亮亮也醒了过来，一个跳到欧卫肩上，一个飞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浮上水面，踏云兽早已等在岸边。见到主人，它亲昵地凑上来，却在看到玄青时猛地僵住，独角上的电光\"噼啪\"作响——动物的本能让它认出了这位\"陌生人\"的真实身份。

    \"大狗狗乖，这是玄玄！\"欧卫拍拍踏云兽的鼻子。

    踏云兽将信将疑地嗅了嗅玄青的衣角，立刻夹着尾巴退后三步，死活不肯靠近了。

    玄青轻哼一声，也不计较。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速去速回。\"

    清风子会意，袖袍一卷，带着众人驾云而起，直奔自己的洞府。为避人耳目，他特意绕了远路，从后山僻静处进入。

    清风子的洞府位于逍遥宗东侧一座幽静的山峰上，四周古松环绕，门前一泓清泉叮咚作响。府内陈设简朴，最显眼的是正中一张铺着软垫的矮榻——欧卫的\"专属座位\"。

    \"玄玄看！这是卫卫的玩具箱！\"欧卫一进门就拉着玄青参观，从箱子里掏出各种小玩意，\"这是清风爷爷给的小木剑，这是赤阳爷爷送的火焰珠（其实是辟火珠），这是...\"

    玄青耐着性子听小家伙介绍，目光却在洞府内四处打量。当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时，他微微一怔——画中是位温婉女子，怀中抱着婴儿，眉眼间与欧卫有七分相似。

    \"那是卫儿的娘亲。\"清风子轻声解释，\"卫儿周岁时，她将卫儿托付给老朽，便不知所踪...\"

    欧卫听到\"娘亲\"二字，立刻跑过来，小手指着画像：\"娘亲漂亮！玄玄，这是卫卫的娘亲！\"

    玄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多问。他走到矮榻旁，发现上面摆着个歪歪扭扭的布偶，形似...龙？

    \"这是卫儿照着《灵兽图鉴》缝的。\"清风子忍笑道，\"说是要送给'玄玄'...\"

    欧卫已经抱着布偶跑过来，塞到玄青手里：\"玄玄看！卫卫做的像不像？\"

    玄青看着这个丑萌的\"龙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尚可。\"

    参观完洞府，欧卫又吵着要带玄青去看自己的\"秘密基地\"——后山一处小山洞，里面堆满了各种他收集的\"宝贝\"：漂亮的石头、奇特的树叶、几根不知名禽类的羽毛...

    \"这是卫卫的藏宝洞！\"欧卫骄傲地宣布，\"玄玄可以选一个当礼物！\"

    玄青看着这一堆\"破烂\"，龙角隐隐作痛。但欧卫期待的眼神让他不得不认真\"挑选\"一番，最后勉为其难地拿了块还算圆润的鹅卵石：\"就这个吧。\"

    欧卫开心极了，又拉着玄青去看自己种的\"灵药\"——实则是几株野花，被小家伙每天浇水，居然也开得不错。

    正当一行人准备返回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清风子神色一变：\"不好，是霜华宗的使者到了！\"

    玄青眯起眼睛：\"北境那个专修冰系功法的小派？他们来作甚？\"

    清风子苦笑：\"正是为前辈而来...他们想借玄龙之力镇压魔渊...\"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已从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来者是个白发如霜的中年修士，身着雪白长袍，周身寒气缭绕，正是霜华宗大长老——寒霜子。

    \"清风道友，有礼了。\"寒霜子拱手道，目光却紧锁玄青，\"这位是...\"

    清风子刚要介绍，欧卫已经抢答：\"这是玄玄！卫卫的好朋友！\"

    寒霜子一愣，随即失笑：\"小友说笑了...\"他突然注意到玄青脖颈处的鳞状纹路，脸色骤变，\"等等！这气息...莫非...\"

    玄青冷冷一笑，不再掩饰，周身顿时散发出恐怖的龙威。寒霜子如遭雷击，连退数步，差点跪倒在地：\"玄...玄龙前辈？！\"

    欧卫见状，立刻挡在玄青面前，小胳膊张开：\"不许凶玄玄！\"

    寒霜子此刻哪还敢\"凶\"，他满头大汗地行礼：\"晚辈寒霜子，拜见玄龙前辈！不知前辈化形出游，冒犯之处...\"

    玄青打断他：\"听闻你想借本尊之力？\"

    寒霜子硬着头皮解释：\"北境魔渊异动，生灵涂炭。晚辈斗胆，想请前辈...\"

    \"免谈。\"玄青干脆利落地拒绝，\"本尊镇守寒潭，无暇他顾。\"

    寒霜子不甘心：\"前辈，那魔渊中...\"

    欧卫突然插嘴：\"魔渊里有坏蛋吗？像寒潭里的坏虫虫一样？\"

    寒霜子这才注意到欧卫手腕上的星印，又是一惊：\"星灵认主？！\"他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小友所言极是。魔渊中确有无数'坏蛋'，祸害百姓。若玄龙前辈肯出手...\"

    欧卫立刻转向玄青，大眼睛眨啊眨：\"玄玄，我们去打坏蛋好不好？\"

    玄青：\"...\"

    清风子扶额，这霜华宗长老好生狡猾，竟从卫儿这里突破！

    玄青的龙角隐隐发光——这是情绪波动的表现。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与欧卫平视：\"小东西，北境遥远，魔渊凶险，非儿戏。\"

    欧卫却挺起小胸脯：\"卫卫不怕！玄玄这么厉害，一定能打败坏蛋！\"说着还挥了挥小拳头。

    寒霜子趁机加码：\"若前辈肯援手，霜华宗愿奉上'万年冰髓'十斤，'玄阴真水'百滴...\"

    玄青原本不屑一顾，但听到\"玄阴真水\"时，龙睛微闪——此物对他疗伤确有裨益。

    清风子看出玄青的犹豫，轻声道：\"前辈若有意，我宗愿派弟子随行，护卫卫儿安全。\"

    玄青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小东西，你真想去？\"

    欧卫用力点头：\"想！卫卫要帮玄玄打坏蛋！\"

    玄青的龙角又亮了几分，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三日后出发，本尊需做些准备。\"

    寒霜子大喜过望，连连叩首：\"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欧卫也开心地蹦起来，抱住玄青的腿：\"玄玄最好啦！\"

    玄青低头看着这个挂在自己腿上的小不点，万载寒冰般的心竟泛起一丝暖意。他伸手揉了揉欧卫的头发，动作略显生疏却足够轻柔：\"先说好，路上要听话。\"

    \"嗯嗯！\"欧卫点头如捣蒜，\"卫卫最听话了！\"

    清风子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或许这趟北境之行，对玄龙和卫儿而言，都是个不错的机缘...

    当夜，玄青返回寒潭。欧卫则被清风子带着去向玄诚祖师汇报此事。令人意外的是，玄诚祖师非但不反对，还主动提出派赤阳真人随行护卫。

    \"北境魔渊凶险，多个人照应也好。\"玄诚祖师捋须道，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况且...这对卫儿而言，或许是个历练的机会。\"

    清风子忧心忡忡：\"可卫儿才三岁...\"

    \"三岁星灵之主，三岁玄龙挚友。\"玄诚祖师轻笑，\"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

    欧卫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只是兴奋地摆弄着玄诚祖师给他的一块护身玉符：\"祖师爷爷，这个能打坏蛋吗？\"

    玄诚祖师慈爱地摸摸他的头：\"能。不过有玄龙前辈在，多半用不上。\"

    回到洞府，欧卫翻出小包袱，开始认真地收拾行李——几件换洗衣服、最爱的玩具、赵大娘特制的肉脯、还有给玄龙准备的蜜饯...

    清风子在一旁看着，又是好笑又是不舍：\"卫儿，北境寒冷，爷爷再给你加件袄子。\"

    \"玄玄会暖暖术！\"欧卫信心满满地说，\"卫卫不怕冷！\"

    清风子摇头苦笑。这小祖宗，对玄龙的依赖和信任，怕是比对祖师们还深...

    夜深人静，欧卫抱着龙形布偶沉沉睡去。梦中，他骑着玄玄在星空下翱翔，脚下是绵延无尽的雪山，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而在寒潭深处，玄青盘踞在寒玉台上，龙睛半闭，似睡非睡。它的爪边，放着欧卫白日送的丑萌龙偶，在幽蓝的潭水中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友谊与冒险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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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