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鸡同鸭讲

　　　　    晨光熹微，逍遥宗后山的竹林里，露珠在竹叶上滚动，折射出七彩光芒。忽然，一阵急促的\"沙沙\"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只见一头通体雪白的踏云兽正驮着个三岁幼童在竹林中穿行，幼童怀里还抱着一只金色小兽，头顶趴着只银翼蜥蜴，活像支古怪的探险小队。

    \"大狗狗跑快点！\"欧卫小手揪着踏云兽颈后的长毛，兴奋地喊着。晨风吹乱了他柔软的黑发，小脸红扑扑的像颗苹果。

    踏云兽听话地加快脚步，四蹄生风，在竹林间灵活穿梭。自从昨日被欧卫\"收服\"后，这头往日高傲的灵兽竟变得格外温顺，甚至不肯离开小主人半步，惹得灵兽园的长老直呼\"奇哉怪也\"。

    \"呜叽！\"金毛毛突然从欧卫怀里探出头，小黑爪指向竹林深处。只见一株矮竹上挂着几个红彤彤的野果，在晨光中格外诱人。

    踏云兽会意，一个急刹停在矮竹前。欧卫踮起脚尖，小短手努力够向野果，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卫卫够不着...\"他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向踏云兽。

    踏云兽眨了眨铜铃大眼，突然前腿一曲，整个身子伏低，让欧卫能够着野果。小家伙开心地摘了三个，一个塞给金毛毛，一个递给亮亮，最后一个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啊呜\"一口咬下去。

    \"好甜！\"欧卫眯起眼睛，嘴角沾满了红色果汁。他拍拍踏云兽的脑袋，\"大狗狗也吃！\"

    踏云兽摇摇头，打了个响鼻，表示自己对野果没兴趣。它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望向竹林深处——那里隐约传来人声。

    \"...寒潭结冰已有三日...\"

    \"...掌门命我等严加看守...\"

    \"...据说与小师叔有关...\"

    欧卫听到\"小师叔\"三个字，眼睛一亮：\"是找卫卫的！\"说着就要催踏云兽过去。

    踏云兽却后退几步，轻轻叼住欧卫的衣领，将他往反方向带。作为高阶灵兽，它本能地感觉到现在不是让小主人现身的好时机。

    \"呜叽叽！\"金毛毛突然急促地叫起来，小黑爪指向天空。只见一道青色流光正朝这边飞来，隐约可见是御剑的修士。

    踏云兽当机立断，驮着欧卫钻入一片茂密的竹丛。刚藏好，那道流光便落在不远处，显出一个身着逍遥宗弟子服的青年，正是清松。

    \"奇怪，明明感应到这边有灵力波动...\"清松四下张望，手中罗盘指针滴溜溜乱转。

    竹丛里，欧卫捂住小嘴，大眼睛滴溜溜转。金毛毛和亮亮也屏息凝神，唯有踏云兽淡定地趴着，周身泛起一层薄雾，将他们的气息完全遮蔽。

    清松搜寻无果，摇摇头御剑离去。等他走远，欧卫才长舒一口气，小大人似的拍拍胸口：\"差点被清松松找到。\"

    踏云兽站起身，正要继续前行，欧卫却揪了揪它的耳朵：\"大狗狗，我们去寒潭看大黑蛇好不好？\"

    这个提议让踏云兽浑身一僵。作为灵兽，它对寒潭玄龙有着本能的畏惧。但小主人的请求又难以拒绝，它只能低吼一声，算是勉强同意。

    \"太好啦！\"欧卫欢呼一声，小手向前一指，\"出发！\"

    踏云兽无奈，只得驮着小主人朝寒潭方向潜行。它刻意避开巡逻弟子，专挑偏僻小路，不多时便来到寒潭外围。

    往日雾气氤氲的寒潭，此刻完全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冰面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内部似有光华流动，远远望去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哇！\"欧卫睁大眼睛，\"大黑蛇把水水都变成冰坨坨了！\"

    踏云兽在距离寒潭百丈处停下，死活不肯再靠近。欧卫也不勉强，从它背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就往冰面跑。金毛毛和亮亮紧随其后，踏云兽则焦虑地在原地踱步，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

    欧卫跑到冰层边缘，小手按在冰面上，立刻被冻得一哆嗦：\"好冷冷！\"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把整只小手都贴在冰上，奶声奶气地喊道：\"大黑蛇！卫卫来看你啦！\"

    声音在寂静的寒潭周围回荡，惊飞了几只栖息在附近的水鸟。冰层下毫无反应，只有幽蓝的光华缓缓流动。

    欧卫不气馁，从怀里掏出那片玄龙逆鳞，贴在冰面上：\"大黑蛇，你的片片在这里！\"

    逆鳞接触冰面的瞬间，异变突生！整片冰层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一道裂缝从欧卫手下蔓延开来，迅速扩展成一条三尺宽的通道，斜斜通向冰层深处！

    \"呜叽！\"金毛毛惊恐地抱住欧卫的小腿，小黑眼里满是畏惧。亮亮也紧张地飞到欧卫头顶，翼膜微微颤抖。

    踏云兽在远处发出警示的吼叫，却不敢靠近。

    欧卫看着黑黝黝的通道，不但不怕，反而兴奋地拍手：\"大黑蛇给卫卫开门啦！\"说着就要往里钻。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从天而降，拦住欧卫去路。清松御剑而至，脸色煞白：\"小师叔！万万不可！\"

    原来他刚才察觉寒潭异动，急忙赶来查看，正撞见这惊险一幕。

    欧卫仰起小脸，不解地问：\"为什么呀？大黑蛇邀请卫卫去做客呢！\"

    清松急得直跺脚：\"玄龙何等存在，岂会...等等，您说是玄龙邀请您？\"他这才注意到欧卫手中的逆鳞碎片和冰面上的通道，一时语塞。

    正当清松犹豫之际，冰层下的蓝光突然大盛，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轻轻推开。同时，通道内传来低沉的龙吟，虽不响亮，却震得清松气血翻涌，连退数步。

    \"您看！大黑蛇等不及啦！\"欧卫趁清松不备，抱起金毛毛就钻进了通道。亮亮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清松大惊失色，刚要追入，通道却在他面前迅速闭合，冰层重新冻结如初！他拼命捶打冰面，却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糟了糟了！\"清松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掏出传讯玉符，\"得赶紧通知祖师们！\"

    ......

    冰层之下，欧卫沿着光滑的通道往下滑，像坐滑梯一样\"哧溜哧溜\"地前进。金毛毛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吓得眼睛都不敢睁。亮亮则飞在旁边，银翼在黑暗中划出淡淡流光。

    \"好好玩！\"欧卫开心地笑着，小奶音在通道里回荡。

    滑了约莫半刻钟，通道突然变得平缓，欧卫\"噗通\"一声掉进一团柔软的东西里——那竟是朵巨大的蓝色冰莲，花瓣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欧卫从冰莲里爬出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窟中。四周冰壁幽蓝深邃，无数光点在冰层中流动，如同星河倒映。冰窟中央，盘踞着一个庞然大物——正是寒潭玄龙！

    此时的玄龙比欧卫上次见到时更加威武。它通体覆盖着深青色鳞甲，每一片都如精雕细琢的玉璧，边缘泛着冷冽的寒光。巨大的龙首低垂，灯笼大的眼睛半闭着，龙须无风自动。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脖颈处那片新生的逆鳞，虽然比周围的鳞片小了一圈，却散发着更加强大的气息。

    \"大黑蛇！\"欧卫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就要冲过去。

    玄龙睁开双眼，金黄色的竖瞳在幽蓝的冰窟中如同两轮小太阳。它轻轻吐出一口气，一道冰墙瞬间在欧卫面前凝结，拦住了他的去路。

    \"人类幼崽，你来了。\"玄龙的声音如同冰川碰撞，低沉而威严，\"本尊等你多时。\"

    欧卫拍拍冰墙：\"大黑蛇，为什么要拦着卫卫？\"

    玄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欧卫怀里的金毛毛和头顶的亮亮：\"星蜥与灵鼬...有趣。\"它又嗅了嗅空气，\"还有石心老鳌的气息...小东西，你倒是机缘不浅。\"

    欧卫听得半懂不懂，只是执著地拍打冰墙：\"大黑蛇，让卫卫过去嘛！卫卫带了好吃的给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野果——正是早上摘的，已经被挤得有些变形了。

    玄龙的龙须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它轻轻摆动龙尾，冰墙瞬间融化：\"过来吧，小东西。\"

    欧卫开心地跑到玄龙面前，踮起脚尖想把野果递到龙嘴边，奈何身高差距太大，连龙下巴都够不着。玄龙见状，只好低下头，勉强用舌尖卷走了那几个可怜巴巴的野果。

    \"好吃吗？\"欧卫期待地问。

    玄龙面无表情地咽下野果——对它而言连塞牙缝都不够——敷衍道：\"尚可。\"

    欧卫却当了真，高兴地手舞足蹈：\"卫卫明天还给你带！\"

    玄龙决定转移话题：\"小东西，本尊唤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欧卫歪着头：\"要事？是要打坏虫虫吗？\"他记得童心镜里看到的魔蚺。

    玄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已知晓？不错，那九幽魔蚺潜伏在本尊领地多年，趁本尊沉睡时窃取寒潭灵气。如今它被本尊所伤，躲藏在潭底淤泥深处...\"

    欧卫听得认真，突然插嘴：\"坏虫虫咬卫卫！大黑蛇帮卫卫打它！\"说着还挥了挥小拳头，表示自己也很勇敢。

    玄龙被这童言逗得龙须微颤：\"正是。但魔蚺狡猾，本尊需你相助。\"

    欧卫挺起小胸脯：\"卫卫帮忙！要怎么帮？\"

    玄龙用尾巴尖指了指欧卫手腕上的星印和怀里的逆鳞：\"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时，魔蚺必会现身吸取月华。届时你持本尊逆鳞靠近潭底灵脉，引它现身...\"

    欧卫眨巴着大眼睛：\"然后呢？\"

    \"然后本尊自会出手。\"玄龙傲然道，\"你只需在旁以星印之力封锁它退路即可。\"

    欧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问：\"为什么大黑蛇不自己去抓坏虫虫呢？\"

    这个问题让玄龙一滞。它总不能说自己因为逆鳞受损，实力大减，需要借助星灵之力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吧？堂堂太古玄龙，岂能在人类幼童面前示弱？

    \"咳咳...\"玄龙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本尊自有考量。\"

    欧卫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是不是因为大黑蛇的片片掉了，痛痛还没好？卫卫可以帮你呼呼！\"

    说着，小家伙真的踮起脚尖，对着玄龙脖颈处的新生逆鳞\"呼呼\"吹气，小脸憋得通红。

    玄龙僵在原地，龙睛瞪得溜圆。多少年了，从未有人敢如此...冒犯它的威严！可看着这小不点认真的模样，它竟生不起气来。

    \"够了！\"玄龙最终还是轻喝一声，用尾巴尖将欧卫轻轻推开，\"本尊邀你来是商议正事，不是玩闹。\"

    欧卫被推开也不恼，反而好奇地抓住玄龙的尾巴尖：\"大黑蛇的尾巴好漂亮！像卫卫的缎带！\"说着还把自己的小脸贴上去蹭了蹭。

    玄龙触电般收回尾巴，龙鳞都炸起来了：\"放肆！\"

    这一声吼带着龙威，震得整个冰窟簌簌落冰。金毛毛和亮亮吓得抱成一团，欧卫却只是揉了揉耳朵，委屈道：\"大黑蛇好凶...卫卫只是想摸摸...\"

    玄龙看着欧卫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有种自己在欺负幼崽的错觉。它无奈地叹了口气，龙威收敛：\"罢了...说回正事。月圆之夜，你可愿相助？\"

    欧卫用力点头：\"愿意！卫卫要帮大黑蛇打坏虫虫！\"

    玄龙满意地颔首：\"很好。届时本尊会派...\"

    话未说完，冰窟顶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冰块纷纷坠落。玄龙迅速用身躯护住欧卫，龙睛警惕地望向震动源头。

    \"玄龙前辈！请归还我宗小师叔！\"玄诚祖师的声音透过冰层传来，伴随着强大的灵力波动——显然是逍遥宗众人发现欧卫失踪，找上门来了。

    玄龙冷哼一声：\"聒噪。\"它低头对欧卫道，\"小东西，你该回去了。记住，月圆之夜，寒潭相见。\"

    欧卫还没来得及回答，玄龙已张口吐出一股柔和的气流，将他和两个小家伙托起，顺着来时的通道飞速送回。

    \"大黑蛇再见！\"欧卫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卫卫会带蜜饯来看你！\"

    玄龙听着这童言童语，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它轻轻摆动龙尾，通道迅速闭合，冰窟重归寂静。

    寒潭边，逍遥宗七位祖师齐聚，正合力破冰。突然，冰面裂开一道缝隙，欧卫和两个小家伙被\"吐\"了出来，稳稳落在岸边。

    \"卫儿！\"清风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欧卫抱起，上下检查，\"可有受伤？那玄龙对你做了什么？\"

    欧卫摇摇头：\"清风爷爷，大黑蛇请卫卫吃果果，还说要一起打坏虫虫！\"

    七位祖师面面相觑。赤阳真人忍不住问：\"小师叔，玄龙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欧卫开始手舞足蹈地复述：\"大黑蛇说，月亮圆圆的晚上，让卫卫拿着片片去水底下，等坏虫虫出来，然后...然后...\"他突然卡壳了，挠挠头，\"然后卫卫忘了...\"

    七位祖师哭笑不得。紫霄真人叹道：\"这真是鸡同鸭讲...\"

    玄诚祖师却若有所思：\"月圆之夜...魔蚺现身...莫非玄龙是要借卫儿之手...\"

    清风子脸色一变：\"师兄是说，玄龙打算在月圆之夜对付那魔蚺，需要卫儿相助？这太危险了！\"

    欧卫听到\"危险\"二字，立刻挺起小胸脯：\"卫卫不怕！大黑蛇会保护卫卫的！\"

    玄诚祖师沉吟良久，突然问道：\"卫儿，玄龙可曾给你什么信物？\"

    欧卫掏出逆鳞碎片：\"大黑蛇的片片！\"

    玄诚祖师接过逆鳞，仔细感应后，面露惊容：\"这逆鳞中竟蕴含玄龙一缕分神！看来它确实有意保护卫儿。\"

    赤阳真人不解：\"师兄，玄龙为何如此看重卫儿？\"

    玄诚祖师看向欧卫手腕上的星印，轻声道：\"或许...与星灵认主有关。\"

    众祖师正商议间，欧卫已经无聊地玩起了踏云兽的尾巴。突然，他想起什么，拉拉清风子的衣袖：\"清风爷爷，卫卫答应大黑蛇带蜜饯给它吃！\"

    清风子哭笑不得：\"玄龙怎会吃蜜饯...\"

    \"它吃的！\"欧卫信誓旦旦，\"卫卫给的果果它都吃完了！\"

    玄诚祖师突然笑了：\"既如此，清风师弟不妨多备些蜜饯。月圆之夜，我们陪卫儿走一趟寒潭。\"

    清风子还想反对，却见欧卫已经开心地蹦起来，小脸上写满期待：\"去打坏虫虫咯！\"

    看着小家伙天真烂漫的样子，清风子长叹一声，终是没再说什么。他揉了揉欧卫的头发，轻声道：\"好好好，都依你。不过现在，该回去用午膳了。\"

    \"要吃肉包包！\"

    \"好好好，加双份肉馅！\"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山下走去，唯有踏云兽回头望了望恢复平静的寒潭，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它低吼一声，快步跟上小主人，决定寸步不离地守护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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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