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但是郝氏才不会善罢甘休，他直接找到了姜烨，借口说家中困难，但是肖逸之碍于脸面不好意思像姜烨开口，只得自己亲自来找她，姜烨也深信不疑，这确实是肖逸之的性子，于是爽快地拿了钱，并且也说了不用还。

郝氏也明白之前肖逸之的话都是骗他的，又见要钱如此轻松，得了甜头后最近便越发的变本加利起来，要的数目也越来越多。

肖逸之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还没想出办法，如何带弟弟逸飞逃出那个家，如果此刻不答应郝氏的要求，逸飞一定会遭到郝氏更多的折磨。但是他也不能看着姜烨辛苦赚的钱，就这样白白补贴郝氏。

“我最近要回娘家一趟。”这天晚上，肖逸之隐隐觉着惴惴不安，对弟弟的牵挂让他每天焦虑得睡不着，于是决定明天回家一趟。

“我也也去吧，你嫁给我以来我还没去看望过他们。”姜烨自然地说道，之前忙得很，也没有时间去，这段时间刚好闲下来。

“好。”肖逸之犹豫了一下，本想拒绝，但是还是没有拒绝，自己的家庭，她早晚都是要了解的。

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吃了早饭就出发了。走了一个上午/2，下午日头正盛的时候才堪堪抵达。

“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有那么痛吗，隔几天就好了。”还没进门呢，肖逸之就听见了郝氏的声音。

肖逸之快步走进院内，就看见肖逸飞捂着手指痛苦地站在一边，旁边肖雨拿着一个铁锤子还在旁边做鬼脸，郝氏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旁边，肖逸之不用问也知道自己弟弟又受欺负了。

肖逸之拉过肖逸飞的手，只见中间的三只手指甲盖已经充满了血。

“逸之，你们怎么回来了，哎呀，都是肖雨顽皮，非要钉那个钉子，让她哥给扶一下，结果不小心砸手上了，没事的，就痛一会儿，不严重。”郝氏哪料到肖逸之突然回来，见姜烨也在，立马换上了虚伪的嘴脸。

肖逸之气得浑身发抖，本以为给了郝氏些钱财，他会不再那么刁难弟弟，结果弟弟依旧在受苦，说什么不是故意的，每次都是这样，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轻飘飘带过。

“在我面前，就不必那么虚伪了吧。”肖逸之冷冷地道。话语间他一把夺过肖雨手中的锤子，就要往郝氏身上砸去。

郝氏也没料到肖逸之当着姜烨的面也这么粗暴，躲闪不及，锤子擦过肩膀挨了一下。

“杀人了！妻主啊，你儿子肖逸之要杀人了！”郝氏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着，很快肖逸之的母亲肖烟就出来了。

“肖逸之！你又干什么！你怎么一回来就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肖烟将郝氏护在身后，大声呵斥肖逸之道。

“干什么？你自己看看你的好男人干了什么！”肖逸之拉过肖逸飞的手，递到肖烟面前。

肖烟眼中也闪过一丝心疼，皱起眉道：“怎么回事？”

“妻主，是我没看好肖雨，她要钉那个钉子，让逸飞扶一下，结果不小心砸到逸飞手上了。但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逸之这样子要打要杀的，我当真是委屈得紧，呜呜~~”

郝氏呜咽着，倒把肖逸之描绘成了蛮不讲理之人。

“娘亲，我不是故意的，哥哥要杀我爹爹，呜呜呜~~”肖雨也在旁边学着郝氏一样，可怜兮兮的朝肖烟撒娇，豆大的眼泪说滚就滚，肖烟瞬间就心疼起来。

“妹妹又不是故意的，你郝叔也是没注意，难不成你还要杀了你郝叔不成！”肖烟对肖逸飞的心疼，在听到郝氏和肖雨的辩解时被抛到了脑后，转为了对肖逸之不懂事的埋怨。

肖逸之面若冰霜，他就知道母亲会这样讲，她现在只会维护郝氏和肖雨，对他和弟弟受的委屈是闭口不提。

以前他在家时，类似的事情也常发生，最开始，肖逸之和弟弟一样，都渴望母亲能公正一些，结果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小心、不是故意的，就草草结束。

后来他站起来反抗，保护弟弟，和郝氏打架，母亲也总是拿着长辈的辈分来压他，反倒说他不敬长辈，有时甚至会打自己。肖逸飞不忍哥哥为自己抱不平再受伤，很多时候即使有伤也默默忍着，落下了许多旧伤。

肖逸之并不想跟他现在所谓的母亲多说什么，他望肖烟身后走去，想把郝氏拉出来，他现在只想打郝氏一顿。

肖烟看着肖逸之不听劝说一意孤行的模样，心中也生起一团怒火，她一把拉过肖逸之，就要给他一个耳光。

这个世界男人的力气是比不得女人的，肖逸之被拉了趔趄，眼看耳光就要打到肖逸之脸上，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姜烨完全没反应过来，在看了肖逸飞的手后逸之就像疯了一样要打郝氏，虽然猜出个大概，但是后面出来个娘，竟也毫不犹豫要打逸之，虽然有些蒙圈，但是姜烨知道，不能让自己的逸之挨打，于是伸手拦下了肖烟。

一巴掌未果，肖烟看向拦住自己的人，才发现姜烨也来了。对于姜烨，她也是没有好感的，以前一直不务正业，从来没和肖逸之一起回来过，更别提孝敬她了。

“怎么，你也要对你岳母动手不成?”肖烟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挣不开姜烨，怒火更胜，只得从口上下功夫。

“无意冒犯岳母，但是逸之是我丈夫，我不能看他白白挨打。”姜烨说道，松了手，将肖逸之拉后退一步，护在自己身后。

“你还知道他是你丈夫，你管的什么样子，对长辈要打要杀的，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肖烟揉了揉自己被姜烨捏得有些疼的手腕，冷哼道。

“逸之平日里是极冷静的，他这样，定是有他的原因。”姜烨淡淡地说。

姜烨的态度让肖烟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有气使不出来，一时语塞住。

肖逸之看着挡在前面的身影，没想到姜烨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即使刚刚他突然发疯了一般，肖逸之心中似乎有了力量，也慢慢冷静下来。

感受到身后人气息的慢慢稳定，姜烨才走到肖逸飞身边，拉起他的手检查起来。

当看到已经被血充得乌黑的指甲盖时，姜烨也皱了皱眉头。都说十指连心，这定是极痛的，但是肖逸飞却在旁边极力隐忍着，再看和以往肖逸之一样瘦骨嶙峋的身体，相必是平日里定然受了不少委屈。

“岳母，逸飞的手指被砸成这样，一句故意的就可以糊弄过去吗？而且他的身体如此瘦弱，你就从来没怀疑过？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关心逸之和逸飞？”

姜烨气极，能把逸之逼成这样，怕是只有自己弟弟受了很多委曲，她印象中，即使“自己”以前也经常打他，也没见逸之如此暴躁过。

“我怎么没关心他们，是他们自己不吃饭一天，而且，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有个不小心多正常！他为了这个，不惜和亲爹顶撞，简直是大不孝！”

肖烟被说得有些心虚，他确实只顾着听肖雨和郝氏的哭诉来了，但是不容置疑的家长威严让他绝不可能低头认错，于是只能上演道德绑架的手段了。

“岳母如此是非不分，把自己的家长权威放在自己儿子的幸福安全之前，不先关心儿子的伤势，反倒责怪逸之顶撞家长，也不怪逸之不愿和你多说，因为你就是明晃晃的偏心，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

姜烨见肖烟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样子，也不想和她讲什么礼数了，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你！你！好哇！果然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都是些没家教的东西！我家的事，不需要一个嫁出去的儿子来插手！更轮不到你个儿媳来管！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给我滚！”

这时候，门外面已经陆陆续续围了一些人，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肖烟被怼地颜面扫地，脸涨得通红，当下火冒三丈，驱赶起人来。

“正好，我们也不想在这多呆，但是逸之最近想念弟弟得紧，我们要把弟弟接到我们家去玩几天。”

姜烨知道，如果把肖逸飞留在家中，肖逸之定是十分不安的，于是拉过肖逸飞，推着他往门外走去。

“不许去！”肖烟大声吼道，“最近正是农忙时节，逸飞必须留在家里帮忙！肖逸飞你走了就别回来！”

其实她不过是觉得刚吵了架让肖逸之和姜烨众目睽睽之下把肖逸飞带走了面上无光罢了，哪里是什么农忙，现在已值深秋了，农活已经少很多了。

“岳母，逸飞的手已经这个样子了，您还要他干农活吗？”姜烨把肖逸飞的手高高举起，手背对着门外的众人，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吸了一口冷气，议论声更大了。

被姜烨这样质问一番，若是再强行留下肖逸飞，怕是要落实她偏心虐待的名头了，人言可畏，她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那也不能玩太久了，逸飞毕竟没出嫁，去哥哥家里常住像什么话！”憋了半天，肖烟也只能暂时同意，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我们知道分寸。”丢下这句话，姜烨和肖逸之就带着肖逸飞走了，留下肖烟在院子里尴尬地站着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直到郝氏上前关了门，院子里的人才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