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雨夜别墅遇鬼惊魂


小说:乾陵惊魂夜  作者:老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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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二二 ↓
        酒席散得比往夜迟。

    钱一多的劝酒声混着窗外渐密的雨声,在王杰太阳穴上敲出闷响。

    他扶着楼梯扶手往上挪,后颈的汗黏着衬衫,烧得他眼眶发疼——方才那杯白酒下去,他分明记得自己只抿了半口,怎么此刻连楼梯都踩不稳?

    \"王哥?\"孙阳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要我扶你?\"

    王杰摆了摆手,指节抠进木栏杆的缝隙里。

    他瞥见二楼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陈倩的房间,自从半月前她坠楼后,余帆就再没开过。

    此刻门把手上挂着的铜铃铛被风掀起,\"叮铃\"一声,像根细针扎进他耳膜。

    他踉跄着拐进自己卧室,窗缝漏进的雨丝打湿了床头柜。

    镜子里的脸涨得通红,眼白上爬着血丝。

    王杰扯松领口,摸到后颈一片滚烫——这哪是醉酒?

    倒像是发了烧。

    他扯过浴巾搭在臂弯,浴室的灯在走廊尽头亮着,暖黄光晕里浮着雨雾,\"去冲个冷水澡\",他攥着浴巾呢喃,\"清醒清醒就好了\"。

    浴室门\"吱呀\"一声推开,潮湿的水汽裹着铁锈味涌出来。

    王杰拧开花洒,冷水砸在瓷砖上的脆响里,他忽然注意到毛玻璃上的影子——有人站在外面。

    心跳声骤然放大。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凑近玻璃。

    雾气蒙着的影子轮廓渐渐清晰:长发垂落至腰,肩线单薄得像片纸,右手食指抵在唇边——和陈倩手机屏保里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操!\"王杰踉跄后退,后腰撞在置物架上,洗发水瓶子\"哐当\"摔在地上。

    他盯着毛玻璃,影子还在,随着水流晃动的弧度,发梢竟在往下滴水。\"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他捡起洗发水,指尖抖得握不住瓶身,\"陈倩都死了半个月,怎么可能...\"

    花洒突然\"咔嗒\"一声停了。

    水迹顺着毛玻璃往下淌,影子被冲散又重组,这次连五官都清晰了——眼尾那颗泪痣,左眉骨上撞出来的淡疤,正是陈倩坠楼前最后一次聚餐时的模样。

    她的嘴在动,隔着玻璃听不清说什么,但王杰看懂了口型:\"你答应过不说的。\"

    \"我没说!\"王杰吼出声,浴巾掉在地上,他抓起旁边的漱口杯砸向玻璃。\"哗啦\"一声脆响,玻璃裂出蛛网纹,影子却不见了。

    风从破碎的窗口灌进来,裹着雨丝打在他赤裸的背上,冷得他牙齿打战。

    他裹着浴巾冲回走廊,湿发滴着水,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经过陈倩房间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有只冰手贴上来。

    惊雷炸响的瞬间,闪电劈开夜幕,他看见陈倩房间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门内飘出的白影,和方才浴室里的影子叠在一起。

    \"砰!\"

    王杰被自己的脚绊了个踉跄,直摔进陈倩房间。

    门在身后重重合上,锁舌\"咔嗒\"扣死的声音,比雷声还响。

    霉味混着线香的气味涌进鼻腔。

    王杰撑着地板抬头,看见床沿散落的冥币——全是新烧的,边缘还沾着黑灰。

    衣柜门\"吱呀\"晃动,镜面映出他扭曲的脸,可在他右侧,镜中多了双腿——穿着陈倩常穿的白色棉袜,脚踝处有道青紫色的淤痕,是坠楼时撞在栏杆上留的。

    \"王哥...\"

    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王杰僵着脖子抬头,陈倩正站在衣柜顶,长发垂落如瀑,眼睛却像浸在墨汁里——那日她坠楼后,急救人员说她是撞碎了后脑勺,脑浆混着血糊了一地。

    此刻她额角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顺着下巴滴在他手背上,凉得像冰渣。

    \"你说...会替我保密的。\"她歪着头,血滴在冥币上晕开,\"可你那天在酒席上,看我的眼神...\"

    \"我没说!

    我真没说!\"王杰跪下来,膝盖撞在地板上生疼,\"我就是...就是多看了两眼,我发誓!\"他想去抓陈倩的脚踝,却只摸到一片冷雾。

    陈倩的指甲突然变长,泛着青灰,掐住他后颈:\"那为什么...他们都说是我偷了余帆的玉牌?

    为什么...你那天要翻我包?\"

    \"是赵亮明逼我的!

    他说...说我要是不查,就把我赌债的事捅出去!\"王杰哭着喊,眼泪混着冷汗砸在冥币上,\"我就翻了两下,真没找到玉牌,我对天发誓——\"

    陈倩的指甲刺进他皮肤里。

    他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不是自己的,是陈倩的脖子——她的头慢慢转到背后,长发垂落如帘,露出后脑勺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那你说...我的玉牌,去哪了?\"

    \"救命!\"王杰尖叫着撞向房门,指甲在门板上抓出白痕,\"余帆!

    孙阳!

    开门啊!\"

    二楼走廊的灯突然灭了。

    王杰撞开门的瞬间,正看见余帆从自己房间门缝里探出半张脸,又\"啪\"地关上。

    隔壁孙阳的房间也亮起灯,人影在窗帘后晃了晃,最终还是拉死了遮光帘。

    雨声里,只剩王杰的喘息声,和身后陈倩房间里\"滴答滴答\"的血滴声。

    他跌跌撞撞跑回自己卧室,门把手却转不动——反锁了。\"谁锁的?!\"他拍着门,\"是我!

    王杰!

    开门啊!\"

    房间里没有回应。

    他凑到猫眼上看,只看见一片漆黑。

    后颈的凉意又涌上来,陈倩的声音贴着他耳朵:\"跑什么呢...我的玉牌,还没找到呢。\"

    王杰转身就往楼梯跑。

    李宝的房间在一楼最里侧,他记得那扇门总是留着道缝。

    可当他扑到门前时,门缝里漏出的光突然灭了。

    他拍着门喊\"李宝\",手掌都拍红了,门里却静得像座坟。

    雨下得更大了。

    王杰望着别墅外泛着冷光的公路,裤脚被雨水浸透,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想起陈倩坠楼那晚,也是这样的暴雨天。

    她坠楼前最后一条消息是发在群里的:\"有人要我死。\"而他当时正和赵亮明在楼下抽烟,听见响声才抬头——陈倩坠楼时,他看见她手里攥着块玉牌,青白色的,坠子是朵牡丹。

    \"玉牌...玉牌...\"陈倩的声音混在雨声里,越来越近。

    王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着牙冲进雨幕。

    公路边的路灯坏了几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跑着跑着,突然踩中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看时,是朵半腐烂的白牡丹,花心里沾着黑血,和陈倩房间衣柜里那本相册里夹的干花,一模一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是人的脚步声。

    是湿发扫过地面的\"唰啦\"声,是骨节错位的\"咔咔\"声。

    王杰跑得更快了,可无论他跑多远,路灯下的影子里,总多出个长发垂落的身影。

    他终于跑不动了,扶着路牌喘气,却看见路牌背面用红漆写着一行字——

    \"玉牌在你胃里。\"

    惊雷炸响的瞬间,王杰眼前一黑,栽进了雨里。

    模糊中,他听见有人在喊他名字,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等他勉强睁开眼,只看见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条缝,露出半张戴鸭舌帽的脸——是赵亮明的保镖许生明。

    \"王哥?\"许生明的声音混着雨声,\"大半夜跑这儿来干嘛?\"

    王杰想说话,喉咙却像塞了团棉花。

    他望着许生明身后的车厢,看见后排座位上放着个黑色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红绳——和陈倩戴了十年的红绳,一模一样。

    雨还在下。

    许生明伸手拉他:\"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王杰盯着那只手,突然想起陈倩坠楼前那晚,也是这样的雨夜,赵亮明说要找个人\"查查玉牌的事\"。

    他当时喝多了,稀里糊涂就应了。

    现在想来,陈倩看他的眼神里,哪是害羞?

    分明是恐惧。

    \"不用了。\"王杰踉跄着后退,\"我...我自己走回去。\"

    许生明的手悬在半空,笑了笑:\"随你。\"他摇上车窗,轿车缓缓开走,尾灯在雨幕里晕成两团红雾。

    王杰望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摸了摸自己胃——从陈倩坠楼那晚开始,他就总觉得胃里有块硬东西,疼得他吃不下饭。

    此刻雨丝落进他半张的嘴里,他突然想起陈倩房间衣柜里那本相册,最后一页夹着张纸条,是她的字迹:\"如果我死了,玉牌在——\"

    后面的字被红墨水涂了,可他那天翻她包时,分明看见她塞了颗胶囊进他酒杯。

    \"玉牌在你胃里。\"路牌上的字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王杰跪在路边,对着草丛呕吐。

    雨水混着胃酸呛进鼻腔,他扶着膝盖喘气,却在呕吐物里看见片青白色的碎片——是玉牌的一角,沾着暗红的血。

    身后传来湿发扫过地面的\"唰啦\"声。

    他不敢回头。

    他只能往前跑。

    跑向别墅,跑向李宝的房间,跑向任何能给他一线生机的地方。

    而在别墅二楼,陈倩的房间里,衣柜顶的镜子突然泛起涟漪。

    镜中映出的,不是空无一人的房间,而是王杰跌跌撞撞跑向公路的身影。

    镜面上,慢慢浮现出一行血字:\"他知道了。\"

    王杰的指甲在李宝房门上抓出五道血印,指节撞得生疼。

    门里静得像被抽干了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方才在陈倩房间,余帆和孙阳的房门也是这样——明明亮着灯,却像两扇封死的棺材板。

    雨珠顺着发梢砸进后颈伤口,疼得他打了个寒颤。\"公路...公路上有车...\"他咬着牙踉跄转身,楼梯扶手被雨水泡得滑腻,他扶了个空,膝盖重重磕在台阶上,\"咚\"的闷响混着雨声,像敲在脑仁上。

    别墅外的雨幕像块灰布裹住视线。

    王杰跌跌撞撞冲下台阶时,皮鞋跟卡在青石板缝里,整个人栽进雨里。

    他撑着膝盖爬起来,裤管撕开道口子,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公路就在二十米外,白线条在车灯扫过时泛着冷光——他记得半小时前许生明的车就是从这条路开走的。\"有人...肯定有人...\"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跌跌撞撞往前跑,雨靴踩在水洼里溅起水花,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转过弯道时,他的左脚突然陷进松软的草皮。

    身体失重的瞬间,他本能去抓路边的灌木,却摸到一手黏滑——是腐烂的花瓣,带着腥甜的腐臭味。\"啪\"的一声,他重重摔进草丛,泥水灌进领口,冷得他牙齿打战。

    右手撑地时触到个硬物,他下意识握紧,借着力气抬头——月光被乌云撕开道缝,照见掌心里半枚指骨,白骨上还沾着褐色的血痂。

    \"啊——!\"王杰尖叫着松手,指骨\"咔嗒\"滚进更深的草丛。

    他这才看清,面前是个半人高的石井,石缝里爬满青苔,井沿结着暗褐色的痕迹,像干透的血。

    腐臭的气味从井底涌上来,混着雨丝钻进鼻腔,他突然想起半月前陈倩坠楼那晚,赵亮明说要\"处理点东西\",许生明开着那辆黑色轿车出去过两小时。\"不...不...\"他往后缩,后背抵上块凸起的石头,却摸到条冰冷的铁链——铁链另一头,沉在井底的,似乎是个鼓囊囊的编织袋。

    王杰僵住了。

    他不敢回头,只能盯着石井里自己扭曲的倒影——长发垂落的影子从他肩后探出来,发梢滴着黑水,在泥地上洇出暗红的花。\"王...王哥...\"陈倩的声音贴着耳后,带着腐烂的腥气,\"你找到我的玉牌了,是不是?\"

    他的喉咙像被掐住,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

    求生欲突然炸开,他连滚带爬往公路方向挪,指甲抠进泥里,指腹磨得血肉模糊。

    雨幕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是\"唰啦\"声,是橡胶鞋底碾过碎石的\"沙沙\"响。\"救...救命!\"王杰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雨声撕成碎片,\"那边!

    我在这儿——!\"

    脚步声停在他面前半米处。

    王杰抬头,只看见件深灰色雨衣,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脸。\"帮...帮我...\"他抓住对方裤脚,掌心触到粗布纹理,是王凯常穿的工装裤。\"求你...陈倩...她...\"

    \"陈倩是谁?\"男人的声音闷在雨衣里,带着金属质感的沙哑。

    他抬手,指尖勾住帽檐。

    王杰的瞳孔骤然收缩。

    雨衣下露出的,是王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陈倩生前总说这是他\"最像人的时候\"。

    可此刻衬衫前襟沾着暗褐色污渍,领口处挂着半截红绳,和陈倩坠楼那晚攥在手里的玉牌红绳,一模一样。

    \"你...你不是王凯...\"王杰松开手往后退,泥水灌进嘴里,\"你不是——\"

    男人的手抚上他后颈。

    皮肤相触的瞬间,王杰想起陈倩鬼魂掐他时的冷意,比冰还凉,比刀还利。\"玉牌找到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变了,是陈倩的尾音,带着坠楼前的嘶哑,\"可你知道得太多了。\"

    最后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时,王杰看见男人的脸——不是王凯,不是许生明,甚至不是活人该有的轮廓。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前的雨幕突然变成血红色,意识像块被揉皱的纸,缓缓沉进黑暗里。

    雨不知何时小了。

    别墅二楼,余帆翻了个身,床头闹钟的荧光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

    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拖过青石板的\"吱呀\"声。

    他迷迷糊糊撑起身子,听见楼下门铃\"叮咚\"响了一声。

    \"孙阳?\"他推了推身旁的人,\"有人按门铃...\"

    隔壁房间,孙阳正盯着窗帘缝隙。

    路灯在雨雾里晕成团,照见台阶上有个影子——穿着深灰色雨衣,怀里抱着个瘫软的人。

    影子抬头时,帽檐下露出的,是双没有眼白的黑瞳。

    门铃又响了。

    \"叮咚——\"

    余帆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动,亮起条新消息。

    发件人显示\"陈倩\",内容只有张照片:井底的编织袋裂开道缝,露出半截染血的蓝格子衬衫。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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