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的梦

　　先从最近的梦境开始吧！

这天是两个梦：第一个自己出差去山东一个城市，说是正好当地有两个亲戚在，于是就去了那个亲戚家，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寻思着能不能借宿一晚，结果到了亲戚家看到房子挺大，床铺挺多的，但好像也有很多人住也许是租出去了。亲戚给我找了个床位，我们还吃了带来的菠萝，可是还没等要睡觉突然来了一群吵吵嚷嚷的人，亲戚对我们说今晚你们不方便在这住了。于是我们就走了，来到第二个亲戚这里，外面下起了大雨。这时就剩下我一个人，亲戚家的房子也还可以，开始说让我住一个小床，后来又不愿意了，于是带着我去楼下他们家另外的房子，结果到了房子里发现就像个小杂物间一样，堆满了脏东西还有一个脏脏的床，根本没法睡。于是很不开心的走了，在外面找宾馆住。之后记忆就模糊了~

第一幕：市井迷宫

当青岛站的电子钟显示18:47，我正把最后一只潍坊风筝塞进鼓胀的行李箱。那盒台农17号菠萝是临行前母亲硬塞的——「山东亲戚爱甜口，你表舅糖尿病吃不得糖，这果子最合适」，她边念叨边用旧《新民晚报》裹了三层，冰袋的冷凝水洇湿了背包夹层。

穿过青砖巷弄，暮色正将仿古飞檐吞进肚里。表舅家藏在贴满「管道疏通」广告的筒子楼深处，防盗门开阖时震落簌簌墙灰。「小刘带这么金贵东西！」表妗子嗓门亮得刺耳，指甲缝里还粘着白菜帮子的泥。她夺过菠萝，塑料盒磕在门框上裂开细纹，渗出的汁液在地砖缝里爬成金色蛛网。

八十平屋内挤着六张上下铺，晾晒的工装裤在顶灯下滴着水。我从豁口的景德镇瓷盘里叉起菠萝块，盐水浸过的果肉本该酸甜，却混进了搪瓷盆沿剥落的铁腥味——那盆子先前分明装着腌蒜，紫皮碎屑还黏在盆底。行军床挨着厨房移门，租户掀帘进出时带起的穿堂风里，菠萝的南洋甜香与北方面食的酵母味厮杀正酣。

正要铺开印着「上海外滩」logo的会议赠品睡袋，楼道忽然炸开河南腔的吵嚷。五个建筑工模样的汉子裹着水泥灰涌进来，安全帽沿的泥浆溅上我带来的菠萝盒。「对不住啊大侄子，他们包月的...」表妗子拽我胳膊的力道像钳工扳手，她围裙上还沾着给我切菠萝时的黄色汁液，此刻在节能灯下晕成可疑的尿渍色。

第二幕：骤雨围城

雨点砸在共享单车篮筐里像爆炒豆子，导航箭头在积水倒影中扭曲成蝌蚪。远房堂叔的联排别墅亮着暖黄壁灯，玄关鱼缸里金龙鱼对我吐出讥讽的泡泡。「书房榻榻米刚除过螨！」堂婶的笑眼在瞥见我湿透的行李箱时倏地冷凝，「哎哟想起那屋空调坏了...」

我们穿过车库，感应灯照出摞至天花板的某泉矿泉水箱。地下室的铁门吱呀掀开1998年的霉味，行军床上的污渍形似中国地图，某处可疑的棕黄印记正覆盖台湾岛位置。「大学生讲究点也住得！」堂叔踢开挡道的破电扇，扇叶转出个嘲讽的弧度。

终章：霓虹救赎

雨幕中的「如家」招牌是赛博观音的莲座。前台姑娘睫毛膏晕成烟熏妆，扫码支付时瞥见我身份证地址：「上海来的？刚也有个沪牌旅行团...」走廊地毯吸饱了二十年陈酿的烟臭，安全出口指示灯把322房号染成幽绿。

花洒喷出的锈水在脚边汇成黄河支流，吹风机轰鸣盖过隔壁情侣的嬉闹。当终于陷进可疑污渍拼成的抽象画被褥，却发现充电线够不到床头插座——就像这两场未能落定的栖居，永远差着分寸的温情。

晨光撬开窗帘，手机弹出表妗子的语音：「大侄子咋不说一声就走了？给你留了油旋哩！」六十秒未读红点后，是堂叔转发的《青州十大必玩景点》。我按灭屏幕，把脸埋进散发84消毒液味道的枕头，听见窗外早班公交碾过水洼的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