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初试鹰炮

　　天启四年（1624）年十月十五日，靖边堡。

忙活了大半个月，方以智主持研发的鹰炮终于面世了。新炮一抬出工坊，就显得非同凡响，众人只见修长笔直的炮身架在方盒形的炮架上，炮架底部伸出一根之字型钢固定在轮轴上，炮架分内外两层，内层可以被横向手柄带动的丝杠进行小范围左右移动，这部分被标注为方向机，炮尾也有一个手柄竖向丝杠结构控制高低，这部分被标注为高低机，炮手以半蹲或坐姿可一手控制方向一手控制仰俯，到对面也有把手可以进行同样的操作，炮身两边都有准星照门方便炮手瞄准。

等大家大致远观完毕后，方以智介绍说：由于加了方向机结构，炮身就比正常高一尺左右，为此不得以用一根之形钢从炮架底下弯出来搭在轮轴上，这样降低炮管高度后，能让装填手以正常姿势装弹药，但代价是整体有些超重。方又道鹰炮可视为一杆安放在活动炮架上的大铳，专用来狙击远程目标的，有了方向机的协助，炮手可以转动手柄跟着目标走，从而有一定的打击动目标的能力。

方以智说完便请众人上手试操作，白师爷上手一试就感觉炮管左右上下操作很灵便，就不知其复杂的结构在运输和射击时，连接处牢固不牢固，另外，由于多了一层水平旋转机构，炮身稍高也有些超重。为了不破坏大家的兴致，白将这两点疑问按在心底没说。

观摩差不多后，众人把鹰炮推至堡外，目标设置为三百五十步外的十条木门板，试射之后，方以智小心调节方向和角度，薄钰装弹点火，逐一将竖立的木板击倒，该炮操作之便，精度之高，令在场众人都赞不绝口。一轮打完，白师爷第一个上前仔细检查方向机，果然在竖轴与座圈连接处发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指给方以智看。方说难免会如此，炮发射后的后坐力大，应力会集中在控制方向的竖轴上，将座圈逐渐震松，这个打十多炮就会发生，如果把硬木炮座用钢替代，那成本和重量又就上去了，调节也会不灵便，这是个难以两全其美的问题。

白知道是终究该以钢代木，但又会使炮更重，脸上露出一丝遗憾。方以智说要是方向机不成熟就先取消算了，这样坚固简单还能减轻不少份量。薄说如此精巧的机构取消也太可惜了，取消后就难以静制动。陈大炮也说不能取硝，推动轮子定方向准头就像撞大运似的，能操炮跟着目标跑是一项了不起的能力，不坚固无妨，作战时多带几个炮座配件，打坏了换上就行。吴开先也支持陈的看法，他说打得准而远一定能动摇敌人的军心士气，既然是要用鹰炮进行精准射击，那合适的目标如敌指挥官和大旗不会太多，一场战斗打个十几炮就应该够了。

众人讨论后逐渐分成两派意见，一派以莫雷为代表，觉得鹰炮必须像野炮一样轻便坚固耐用，为此牺牲精度和操作便利性也是可以接受的；一派以陈大炮为代表，认为灵巧的方向机构一定是未来的趋势，舍弃了太可惜，多携带易损件随时补充就好。两派各抒己见争执不下，众人合议后，吴开先决定保留现炮原型给炮队，看看上战场的实际表现再说，另再生产一门无方向机的鹰炮给工兵，作为对照。薄钰当即赶往工坊铸炮，陈大炮叫来炮兵的弟兄，满心欢喜地向方以智学习操炮，期待在战场上再建新功。

吴开先马进忠等先后离开，白师爷则留下饶有兴趣在旁参观，他也想打一炮试试手，苦于秀才挤不过兵，莫雷靠过来，目视忙碌的炮兵们，像是对着白师爷倾述，又像是一个人喃喃自语说道：“小说家言项羽关张都是万人敌，可我参军数载，一直也没见到万人敌的武艺或是武器是什么样？”

白师爷刚要接腔，转头看到李达开一骑绝尘到了。李下马将急信交予吴开先，吴开先接过命令一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吩咐传令兵速请白师爷和蒋堡副到会议室来。